中国科学报:周忠和院士:望科学基金加大对科普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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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科学基金能加大科普基金的投入。国外申请科学基金时,有些会明确要求有一定的比例用于公众普及与教育。我想这是可行的,我总认为科学家有做好科普的有利条件,因为你站在科学的最前沿,你掌握的是最准确的科学知识。
■本报记者 李芸
一向与媒体交好的古生物学家周忠和,近来面对采访却是婉言谢绝。作为新科院士,媒体总想听听他当选的感受,了解他研究的动向,可“实在没什么好说的,而且我们过去的研究成果媒体也报道过多次了”。
但也有两个例外,一是春节还乡,家乡报纸盛情难却,另一个便是本报基金周刊提出想请他谈谈科学基金对其本人以及团队的帮助时,周忠和欣然应允。
长期的、稳定的支持
年仅47岁的周忠和去年12月当选中国科学院院士。1988年,周忠和在辽宁朝阳采集鱼类化石作硕士论文;1990年在那儿发现华夏鸟之后他便“弃鱼从鸟”;1999年周忠和自美国学成归来,担任热河生物群研究的学术带头人;2008年开始他先后任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常务副所长、所长;2010年4月周忠和当选为美国科学院外籍院士。
因此当周忠和向记者表述“我想我算是相当lucky了”这一观点时,记者也是颇以为然的。但周忠和所说的lucky并非这一系列的光环与荣耀。而是这些年来,他个人及团队所受到的科学基金的资助。
周忠和说:“1999年我毕业归国,就幸运地破格入选中科院‘百人计划’,第二年我获得国家杰出青年基金。2001年我所在的热河生物群课题组又获得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创新研究群体科学基金。直到2010年底,该基金连续9年资助我们,资助经费达1200万元。应该说,基金长期、稳定支持,是我们取得所有成绩的基础。”
热河生物群,目前主要分布在我国的辽西和相邻的地区。由金帆、周忠和、张江永等组建的团队曾发现了华夏鸟、孔子鸟等重要化石。之后随着一件件重要化石的不断涌现,研究内容也涵盖了中生代鱼类、鸟类、哺乳类、恐龙、翼龙、两栖类等化石、地层与环境诸多领域。研究群体骨干由最初的3人发展到了11人。
鸟类起源于恐龙假说、鸟类飞行树栖起源假说、热河生物群是白垩纪若干生物类群的起源中心等诸多假说的不断完善,以及有关鱼类、两栖类、恐龙、翼龙、早期鸟类和哺乳类演化的一系列成果,在辽西这座天然化石宝库上得以发掘。
周忠和说:“我们有着全世界最好的化石资源,又赶上了国家经济发展和科技投入的大好时机,在此基础上我们没有理由不作出一些像样的成果来。近20年热河生物群的研究,恐怕称得上是国际古生物学最大的亮点之一,其实这是一开始我们无法预料或想象的。”
这也是一种荣誉
周忠和、徐星、王元青、张福成、汪筱林、王原等,热河生物群课题组中一批中青年人才脱颖而出,成为各分支领域的中坚力量,他们在《自然》、《科学》和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上发表了50多篇相关论文,其中很多是合作发表的。这支如今平均年龄45岁左右的团队也逐步步入“中年”,研究的领域也不断拓宽,许多人还组织了自己的团队。
这离不开创新研究群体基金至关重要的作用。周忠和说:“创新研究群体基金是我们团队迄今获得的最大、最稳定的经费支持,几乎占到所有经费的2/3。这笔基金是3+3+3总共9年滚动支持,课题骨干们能够较少分散精力去申请其他项目,而是潜心从事相关的研究。这对于稳定队伍、促进人才发展十分关键。”
古生物这门学科需要大量的野外作业,因为有稳定的资金支持,课题组配备了越野车等野外工作设备。连续多年的野外工作积累和成果,该团队因此于2009年获得了科技部表彰的野外工作先进集体称号。
化石修理是该团队的重要工作之一,目前团队建立了一支约20人的稳定的修理技术队伍,也有赖于经费的稳定。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对于个人或是团队来说,基金资助不仅仅是做科研有了钱那么简单。”周忠和说,“除我之外,我们这个团队还有3人获得了国家杰出青年基金的资助。国家杰出青年基金、创新群体基金这些基金在国内都很有口碑,基金的获取更是一种荣誉,是对我们过去工作的认可和未来工作的激励。”
加大科普基金的投入
“古生物学有什么用?”这样的问题,周忠和不止一次被问到,提问者中不乏高知分子。周忠和说:“中国文化里,一直都有实用理性主义和经世致用的思想,研究一项东西总有它的现实意义,相对而言古生物学在科技转化、服务经济上有的力所不能及。”
虽不想过多地辩解古生物的有用或无用,但总“被提问”的周忠和笑言自己难免有时也会“心虚”,因此“国家投入了那么多钱,一定要让古生物研究发挥它最大的功能”。
周忠和认为,除了追求国际影响外,公众教育也是他们不可推卸的社会责任。
近些年,就古生物学而言,公众的热情很高,可以看做提高公众科学素养的切入点。“生命的起源、恐龙的灭绝、人类的演化,很多公众特别是孩子们很有兴趣。其实科学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就是好奇心驱使的,西方人更有因为纯粹的好奇和热爱去探索的传统,中国传统上或许比较缺乏这种精神。我们在普及古生物学这些科学知识的同时,也希望能培育公众的探索精神,这也是科学精神的启蒙。”而这,大概也是古生物学“无用之用”的一方面吧。
热河生物群研究团队合作完成了多部获奖科普著作,2010年,他们协助制作了一个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资助的科普项目——大型4D科普电影《梦回白垩纪》。
周忠和说:“希望科学基金能加大科普基金的投入。国外申请科学基金时,有些会明确要求有一定的比例用于公众普及与教育。我想这是可行的,我总认为科学家有做好科普的有利条件,因为你站在科学的最前沿,你掌握的是最准确的科学知识。”
周忠和自己有着浓重的科普情结,爱写科普文章,乐意作科普知识的讲座,甚至去中小学给孩子们上课,现在还正积极配合上海少儿出版社新版《十万个为什么》中“古生物卷”的编写工作。
“我们所研究人员接受媒体采访的频率算高的,并不是我们将成就看得多重,媒体报道一是发布前沿成果,另一方面也是一种科普。我们是研究古生物的,平时和同事们在一起讨论话题,动不动就是上亿年前的事情,而人类的历史才几百万年,一个人的一生最多也就100多年,就算你取得多么重大的成就,放在历史长河里,那算得了什么?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周忠和说。
《中国科学报》 (2012-02-10 B2 基金)
摘自http://news.sciencenet.cn/htmlnews/2012/2/259568.shtm